1、标准太高
乡镇面对的是最底层和弱势的民众以及相对落后的基础条件,上面制订和提出的目标要求有的远远脱离了这些实际,超出了基层的适应和承受能力。如贵州省提出的计生村民自治,要求村一级要成立计划生育协会、育龄妇女自管小组和专门的文艺宣传队等相关的组织机构,并配有专职的副会长和专(兼)职的秘书长,要建有会议、学习、活动等8项制度,每月要召开协会和自管小组的例会专门研究计划生育工作等。但贵州农村现实的情况是,绝大多数的村没有集体积累,年人均纯收不到2000元,村干中只有“三大头”(支书、村主任、文书)享有每月不到200元的补贴,其它的全靠尽义务工。他们不仅平时要为自家的农活早出晚归,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组织和开展活动,而且普遍文化程度低,难以胜任大量文字材料的记录整理,特别是受地方经济条件的制约,村干报酬低,工作积极性主动性不高,配合不力,加上劳力外出务工多,基层组织后继乏人,软弱涣散,导致农村计生工作与上面期望目标难以衔接,渐行渐远,欲速不达,造成基层的不堪承受之重。
2、形式太多
上级对基层提出的工作目标要求,多是按照制度化、标准化、程式化的路径,每项工作无不要求做到加强领导、成立机构、完善制度、报告进度、总结成绩的模子来开展,以致每项工作弄下来,都会文件材料一大堆,规章制度满墙壁,横幅标语遍街道,许多制度扁牌实在没地方放,只好“轮流上岗”,撤了挂挂了撤,上面检查什么,就把相应的内容弄上去。而上级对乡、村的检查、考评,除了硬件建设,主要就是看成不成立领导小组,制度上不上墙,有没有召开会议的记录、有没有永久性的固定宣传栏等等,每项工作下来,都有一大堆的材料需要撰写、整理和上报。如此下来,乡镇工作很大一部份的人力物力便投在这些“弄虚作假”的应景之作上,反而没有多少精力真正去谋发展办实事了。
3、责任太大
乡镇作为最基层的政权组织,从中央到地方各级的大政小策,最终都要通过乡镇这一层惯彻落实到民众中去,所谓上面千条线,下面一根针。但在当前的政权建构中,乡镇一级没有独立的事权财权,受条条块块的分割,除了党政办、综治办、计生办、社会事务办和财政所等不多的几个“嫡系”外,“七站八所”被上收直管得差不多了。尽管权利有限,但是责任无限,从垃圾卫生到护林防火,从农技培训到子弟入学,从财税征收到民兵训练,从群众上访到交通安全,乡镇都责无旁贷,不论事大事小,不管背的是白锅还是黑锅,只要属于辖区内出的问题,乡镇都“脱不了爪爪,一耙打倒”。
4、要求太紧
上面的精神和工作任务,由于需要通过逐级研究讨论传达,到乡镇这一级,往往都是“时间紧任务重”了,常常让乡镇救火般的手忙脚乱。比如一些年度建设项目,从立项审批到行文再到资金层层下达到位,距年底的验收往往就剩了不多的两三个月了,有的要邀标议标,有的要动员和组织劳力,有的要占地撤迁,还有的要受到农忙、天气的影响等等,情况千差万别,实施的过程艰辛曲折。但上面命如山倒,不拉客观,不讲过程,只要结果,必须按时按质按最完成,以致乡镇疲于奔命,顾此失彼,什么抓重点、弹钢琴,统统抛到脑后了。
5、应酬太烦
乡镇处在政权机构的最末梢,应酬接待来自各层各路方方面面的神仙诸候,就成了家常便饭。来的都是客,接待无小事,谁都大意不得,穷顿不穷餐,花钱事小,不慎得罪了人事可就大了,何况客走旺家门,怕只怕人家请都请不来。吃饭就是工作,喝酒就是协调,宁愿肠子通洞洞,不让感情裂缝缝,于是,酒肆饭馆,杯觚交错,醉生梦死,就成了乡镇干部的主战场和形象写照,有时一上午陪上6、7桌也是常有的事,整天弄的晕头搭脑,自己苦不堪言,还遭路人白眼,乡镇干部自谑接待有“三痛”:别人吃起来痛心,自己喝起来痛胃,群众看起来痛恨。尽管如此,但却身不由已,不得不这样为之。
6、会议太频
上级对下级发布指示、安排任务、布置工作,召集会议和下发文件是主要的形式和途径,所谓文山会海就是这样“炼”成的。特别是召开会议,号令一响,应者云集,主席台下,俯首恭听,不仅操作简便,成本低,气氛浓,效果好,既直接又亲切,能比较全面深刻地惯彻和体现领导的意图和权威。一般除了业务性的工作外,上级召开的会议往往都要求下级“主要领导”参加,以体现对该项工作的重视,于是书记、乡长几乎成了“会议专业户”,陷在城里赶着一个一个的会场,有时风尘仆仆赶回乡镇还未足尖触地,新的电话通知又紧跟而至,常常让那些路程远的乡镇闻会色变,耗去了大量的精力和油费。